/新年好哇~~~
152.
陈一鸣坐在阳台的栏杆上,望着远处空中明明灭灭的飞行器指示灯发呆,他手上摩挲着联络机,屏幕安安静静没一点要响的意思。
都好几天了。
吴邪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呢?明明告诉他接入密钥了呀。
陈一鸣想不通,他耷着两条长腿一晃一晃,睡衣让风吹出弧度,瞧起来单薄极了,随时要飞下去似的。
井然从玻璃门的后面探出身。
他缓缓抬起胳膊,细白的腕子从后面探过来,手指朝着陈一鸣的后颈一捏,精准捉住了向导的领子。
捏猫似的。
“坐那么高干什么,下来。”
“……”
没人权了呀!
陈一鸣眼尾一压,用眼神控诉他。
“井然!”他转个身从栏杆上落回来,“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?”
“你在干什么呢。”井然呛他一句,反倒拿捏了陈一鸣,“真觉得自己会飞了?”
“……”陈一鸣哼出一声,顺手从旁边的沙发上拎了抱枕盘在胸前环住,长腿一抬就倚上矮座。
“今天回来这么晚?”
“把后续安排了一下,”井然道,“接下来的治疗要等他醒过来。”
陈一鸣恍惚着点点头,复而想起什么,又问,“他可以回去了吗?”
“看恢复状况,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月不行。”
陈一鸣手指无意识地抠了一下联络机,哦一声。
井然朝下瞥一眼,看穿了似的,直白的问,“等谁给你打电话呢?”
陈一鸣想说「没谁呀」,眼睛一抬,对上井然的目光,就又把话咽下去。
鸟儿把联络机往兜里一揣,歪着头用上目线看他,“等吴邪呀。”
他说完,自己倒先不好意思又藏着点愉悦的笑一下。
预料之中似的,井然睨着,凉凉地开口,“你斯德哥尔摩?”
陈一鸣一抱枕砸过去:“……井然!”
153.
联络机响起来。
床上一只细白的腕子从被子里探出去,圆嫩的指头泛着慵懒的暖意,略过手背清晰的血管往下赏,骨节凸起坠着一截链子,上头的白玉随着动作晃晃荡荡,碰在一起叮铃作响,大抵是人没抬头的缘故,那腕子摸了好几把才找到物件。
陈一鸣仰一仰头,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小红点,失落地哼哼一声,又盖进枕头里。
“六点半了。”井然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头都没抬,“你不起床吗?”
陈一鸣殃殃地答,“不起,没事做。”
“公会给你发了什么任务?”
陈一鸣蹭蹭枕头不说话,井然食指动了动,陈一鸣怀里的被子就拱了拱,跟着一只猫耳朵露出来。
小然伸手往陈一鸣枕头底下扒拉了两把,捞出通讯机,衔着从床上跳下来,跃上沙发叼给井然。
“公会发来了通知。”陈一鸣翻了个身,懒懒睁开眼睛答他,“别的塔需要支援,在征集意向向导。”
井然略略看完,挑了挑眉。
他拿起自己的联络机来看,陈述:“我没有收到。”
“长期的、长期——”陈一鸣这几天都没等到吴邪的讯息,一点点怨气再连带着一点点起床气,拧着眉,“你会不会看呀——这种的能让你去吗,你要是跑了,他们上哪儿哭去。”
井然把陈一鸣收到的通知又看了一遍,思考着摸了摸唇,手上打了一个电话出去:“你收到支援的通知了吗?”
陈一鸣闭着眼睛竖起耳朵,听见井然得到了回复,顿了一会儿,把通讯机又丢给自己。
“陈一鸣。”井然让猫跑上床,推推他,又说,“给雷浩文打电话。”
“打电话干嘛?”
“问问他收到了没。”
陈一鸣又看一眼时间,一边从被窝里伸出两根手指头点着通讯,一边念叨,“井然,我可提醒你,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早上七点就要到诊疗室干活的,我要是挨骂了你就——”
“喂。”陈一鸣躺平了,他手上摸着猫,闭着眼睛当只复读小鹦鹉,“你收到公会刚发的支援通知了吗?”
陈一鸣保持着挂断电话就能睡回笼觉的姿势,听完对方的回答嗯一声,联络机一丢,给井然汇报。
“他收到了。”
井然沉默了片刻,终于舍得离开沙发,他走过来在陈一鸣床边坐下,手背轻轻碰了碰他,“别睡了。”
陈一鸣埋进被子里哼哼,“怎么啦?”
井然平静道:“这是去吴州的征集。”
“……”
先是沉寂,陈一鸣当鸵鸟的动作一顿,被子压紧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,鸟儿稍微睁了睁,突然猛地咳了一声,卷着被子坐起来。
“你说什么?”
154.
“与他们谈成的条件之一,就我们会归还一部分向导。基于过去十几年间,吴州公会并没有将这批向导的遭遇公之于众,除了塔内的高层,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过那件事,所以这次接收两方公会都不愿兴师动众。”
“我没有再参与后续的内容,但是现在看来,内部决策应该是以任务的名义,只向来自吴州的向导发出了通知。”井然说着,声音顿了顿,“我只猜到了雷浩文,但没想到你也是。”
“……”陈一鸣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,嘴巴张了张,好半天才问道,“所以……塔里根本不打算告诉我们实情吗?”
井然轻声说,“……看起来是这样。”
陈一鸣恍惚着,他点点头,又嗯一声。
“我能明白,”他说着,“我能想通。”
陈一鸣向后倾了倾,指头无意识地捏了捏:“这是目前来看最平和的解决办法。”
“就像……”陈一鸣呢喃着,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”
“选择调走的人,等到了吴州,肯定会知情的。”井然垂着眼睛,接着他的话慢慢地说,“而留下的人,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。”
155.
陈一鸣从诊疗室出来,打算回塔里收拾一下办公室的材料,理到一半,雷浩文来给他送早餐。
“这么巧啊,我今天才第一天进大楼你就来了。”陈一鸣接过咖啡喝一口,“找我什么事?”
“刚出完任务,找你聊天啊。”雷浩文啧一声,“省得你想我,今天那么早就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少贫。”
陈一鸣将纸杯贴近唇边,轻轻抿一口,状似无意道,“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“什么?”
“支援通知啊,”陈一鸣指腹摸了摸杯口,“你怎么考虑的。”
雷浩文摇头,十分果断:“不去。”
陈一鸣动作一顿。
“你不好好考虑考虑?”
“考虑什么,来都来了。”雷浩文看着他,突然四处环顾了一下,神秘兮兮凑近了小声说,“你也听说那个传闻了吧?”
“……什么?”
“就是那个,那个传闻。说我们要去支援的塔,是以前没觉醒的时候住的地方。”
陈一鸣一怔。
“胡说八道吗那不是,现在除了近塔区,四处荒成什么样?早就找不着以前的地方了。”雷浩文撇撇嘴,“再说我们整天刀光剑影枪林弹雨的,眼前能不能活都不一定,溯源了又能怎么样,在哪儿不是出任务。”
陈一鸣沉默着不说话了。
“别跟我说你想去啊,”雷浩文指指他,“现在不挺好的吗,换到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的,全得从头再来。”
“再说了,你要去,井然第一个不同意。”
陈一鸣轻轻笑一下,“我还没想好呢。”
“说到井然了,不是从禁闭室出来了吗,怎么没见?”
“他在忙呢。”陈一鸣说,“我这也是刚让他放回来。”
雷浩文乐得见,“怎么着?又抓你当苦力。”
“差不多吧,”陈一鸣捏了捏肩,真是无从说起,“寸步不离。早上觉都没醒就让他抓起来,我这几天都睡他那儿了也不够用。”
“那是挺辛苦。”雷浩文撇着嘴点点头,然后眉头突然一皱。
“等会儿等会儿。”
“你这几天都住井然那儿啊,我以为你在家呢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陈一鸣咖啡都快抿完了,随手往垃圾桶里一塞就要回办公室,“你知道什么叫24小时待命,我回来到现在连宿舍大门都没进去,今天才回来赶行动报告。”
“再不交上去,我前几天都白干了。”
“不是,你家里有人啊。”雷浩文手快地一把拽住他,怀疑地看着陈一鸣,“门口小信箱上订的牛奶每天都有人收,我以为是你呢。”
“……”
陈一鸣看着他,神色恍了恍。
“……不是进贼了吧?”